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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月氏之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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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釵到底不知從何處尋了一幅前代高人的字畫並一套翡翠蝴蝶的頭面送與了黛玉。黛玉推辭不過,只得收了;湘雲也派人送來了一副赤金鑲青金石的頭面並幾件繡品;迎春的卻是一本孤本的棋譜和一支羊脂白玉的鐲子;惜春的是一幅大觀園的卷軸、一本往日裏大家的詩作抄本和一副赤金點綴芙蓉石的頭面;後一樣倒還罷了,看到前兩樣,黛玉卻喜得什麽似的,直說比那什麽首飾之類的貴重多了。寶玉還是有些昏聵,不過襲人卻替寶玉送來了一支鳳凰展翅的金步搖並幾件小玩意兒。黛玉看了看,也就丟在了一邊。雪雁撇撇嘴,收了起來。園中眾人自然也都有禮物送到,或一副頭面,或一支釵,或幾件繡品,或字畫,不一而足。

借著此事,黛玉組織了第一次姐妹間的聚會。地點設在迎春的桐音堂裏。原本想放在吉祥茶樓,可想著姐妹們吃喝嬉鬧,怕是多有不便。畢竟那是個公眾場合不是?倒不如放在自家院落,縱放肆些,也是不怕的。

最先到的自然是黛玉、惜春並寶釵三人;沒多久湘雲也盛裝到了,金紗雲緞織錦從肩頭開始細細繡滿了桃花,起始最密,到裙角之飄落了幾朵。倒如一陣風吹過,一陣桃花搖曳,緾綿悱惻間,終有幾只敵不過春風,隨之搖落。頭上是一支鑲了粉色芙蓉石的金步搖,耳朵上卻是兩只綴了芙蓉石的耳吊,脖子上自然是素常帶著的明晃晃的金麒麟。

寶釵先自笑了:“雲妹妹這一身裝扮倒讓我想起詩經裏的一首詩來: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室宜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實,之子於歸,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於歸,宜其家人。

看來雲妹妹在夫家必是很受寵愛的。只是,妹妹什麽時候其葉蓁蓁噢?”說完,先躲到了迎春後面。

湘雲恨得牙直癢癢,跺腳道:“我就不信寶姐姐沒有這日,我終於等到你的一天!”完全一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模樣。

“看來嫁人也不全是壞事嘛!”惜春小聲嘟嚷著。

湘雲揉了揉惜春的頭道:“傻孩子,姻緣是月老早將兩個人的紅線綁好的,由不得人。”隨後又不忘調侃一句:“你還小呢,不用這麽早考慮這個。”

惜春道:“我怎麽就小了?人家,”咦,人家之後發現不對。貌似一個坑哪!然後就紅了臉,不再說了。在座的人早就哄然大笑起來。

迎春出來打圓場:“林妹妹不日就回揚州了,那些有的沒的就別說了。女兒家嫁得好了是命,嫁不好了就得大家相互幫襯著,如我,若是沒有林妹妹,只怕此時還不知在那流落呢。”大家原本盡量的避著一些話題,為的是不想刺激到迎春。現在看迎春如此坦然,倒不由得暗自覺得反倒是自己太過於小心眼了。

“我看二姐姐如今倒比在園子裏親切得多。我們家在咱們大夏朝商業界也算得是有些頭臉的,也常陪媽媽去鋪子裏。掌櫃們提起二姐姐,那也都是伸大拇指的。尤其是二姐姐提議的那個什麽入股制,深得人心;還有二姐姐走匈奴,闖月氏的故事,現在都被那些說書的先生編成了話本子了。聽得人可多了,真長我們女子志氣!”寶釵先出聲聲援。

“真是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我原本以為世界就園子那麽大。我們所能做的不過是聽從父母之言,守好做人本分,也就是了。走出去一看,才發現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說月氏國女子為尊。這世界也不是你只順從他就對你好了。就拿探丫頭來說吧,嫁到那種荒蠻之地,不僅言語不通,而且風俗不同。若是別人,只怕早就哭死了。可上次我見到三妹妹,卻是意氣風發得緊。建醫館、辦學堂,又實驗著種植中原的食物。草原上那是個頂個的讚不絕口呢。那份尊重,那可是三妹妹自己掙來的,不是一個和親郡主的身份給的。”迎春侃侃而談。

這番話對湘雲、惜春都產生了深遠的影響。此乃後話,暫且不提。

小姐妹們又絮叨了一陣子。湘雲先起身告辭了,畢竟還是新婦。若是太過了,只怕下回出來就沒有這麽容易了。迎春打發司棋親看著湘雲上了車,才放下心來。

剩下三人又天南海北地胡扯了一通,也一起告辭了。迎春自是親送了三人出來才罷休。

次日,黛玉又親往北靜王府上辭了行。把個北靜王妃弄得是又喜又憂,喜得是黛玉及笄,那就是宜婚嫁了;憂得是這一去,可就遠了,想見一面就難了。自是拉著黛玉的手,絮絮叨叨地說了半日的話。又留著黛玉吃了個午飯方放了黛玉回來。

第二日一早,就送了一大車的禮物過來了。卻是湖水藍色茜紗煙羅兩匹,玉渦色蜀錦兩匹,妃子紅色上等雲錦兩匹。龍眼大的紅珊瑚鑲嵌的七寶項鏈一條,同等大小、同等品級的紅珊瑚耳墜一對,自然還有略小一號的紅珊瑚珠串一條。金綠貓眼兒的戒指一個,祖母綠的戒指一個。赤金點翠的頭面一套。還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什麽金絲檀木的小把件啦,黃楊木的小人偶啦,西洋過來的懷表,音樂匣子,還有一些樸拙得可愛的小泥娃娃什麽的。亂七八糟一大堆。黛玉一看就知道必是水溶放在裏面的,不由得心裏暖暖的。又將裏面的珊瑚手串揀出來先帶在了手腕上。

次日,黛玉早早的起來拜別了賈母。又去王夫人房裏行過禮,轉身又轉到鳳姐兒的院子裏道過別。便隨著家裏來接的人登車往碼頭去了。

早晨的薄霧尚未散去,九月底的日子已經清冷得很了。王夫人自然打發了幾個仆婦並丫環來送。棄車登船,林峰張羅著將黛玉的行李搬往船上。紫娟、雪雁並王嬤嬤自陪著黛玉先往船艙裏去了。艙房不大,卻幹凈整潔。又早早籠了銅火碳盆,卻是暖和得緊。紫娟往靠著窗子的椅子上鋪了羊毛的坐墊,又放了一個石榴紅色織錦的靠枕。雪雁則將自家姑娘素日裏用的茶具一一擺在了桌子上。紫娟笑道:“今兒個姑娘起了個大早,如今且先歇歇。去去乏氣兒。聽嬤嬤說,這一路水程也得個七、八日呢!”

黛玉正欲坐下,卻見江邊一匹烏黑的馬兒,上面一個人卻是一身張揚的紅衣。一頭黑發隨晨風飄揚,不是水溶卻是哪個?黛玉張了張嘴,卻又沒有出聲。只拿起手裏的帕子揮了揮。

水溶昨日裏幾乎一夜未睡,今兒個早早的就立在江邊等著了。一步步地看著心心念地小人兒走上船去。卻無法上前去說上一句話。特意穿了這麽搶眼的顏色,就為了那個小人兒能註意到自己。看著那揮到的手帕,和越行越遠的客船,水溶沿著江邊策馬跑了好久,直到連那個小黑點都看不見。

船上的日子很是安閑。黛玉不過每日裏看看書,在甲板上散散步也就是了。紫娟卻是第一次坐船,興奮的不得了。忍不住接著雪雁問東問西的,平白遭了雪雁許多白眼。

一路順遂,不過七日就到了揚州。自有林府的人早在碼頭碼頭上侯著了。看著窗外的景色黛玉只覺得親切,雪雁和王嬤嬤也只說是可算又回來了。只紫娟一人難免有些落寞。

父女相見,自然是說不完的話。林如海倒有些後悔讓黛玉去了那邊。沒什麽收獲不說,倒白白耽誤了父女倆在一起的日子。黛玉也是百般自在,或坐,或臥,也不用看誰臉色。不用去府衙的日子,父女倆還親自下廚,做三、五樣小菜,也不用下人,邊吃邊聊,端得是寫意!

可惜好景兒不長。這日林如海從衙門回來,就著人請黛玉過來。卻原來:匈奴因與大夏結盟,不敢再行騷擾;可又到了這天寒地凍之時,糧食又成了稀罕物兒。雖然探春推行中原作物,但卻僅限於南邊。北邊的一些部族一來對此缺乏信任,二來有些地方確實並不適合耕作。這夥人一商議就把目標對準了西邊的月氏國。月氏國這幾年憑借著陰山天險,真有些防備松懈了。

匈奴人也不知從哪裏尋了一條秘道,竟一夜之間突然而降。偷襲了月氏一個措手不及,直逼到月氏國都城伊寧。方被攔住了去路。經此一役,月氏國竟是元氣大傷。東南富庶之地幾被掠奪殆盡不說。這匈奴人也狡詐得很,竟不知如何潛入了邊境守衛之所,暗自在水井裏下了慢性毒藥。數十萬騎兵竟所剩無幾。

月氏國女王除急令調都城五萬士兵急赴邊境外,也忙向大夏皇帝發出了求援國書。

月氏與大夏交好在匈奴之前。且月氏一族雖也驍勇善戰,卻從末有侵犯中原之事。倒是與匈奴多爭執。中原自古以來也視月氏為睦鄰,更視其為制約匈奴的強援。唇寒齒亡,拓撥哲立即命水溶點兵十萬,往西北而去。拓撥瑾請命監軍,上準。同時密令西北守軍嚴命以待,密切關註,必要時可主動挑起事端,予匈奴以迎頭痛擊,以解月氏之急。

一時之間,三國邊境狼煙四起,客商竟相避讓,庶民四散奔逃。隱隱有風雷陣陣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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